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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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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雷電的爆炸響,地面和房子發生劇烈地搖晃,丁成華雙手猛地接住從中堂長臺上一角滑落的微波爐,放到地上,飛步沖上樓,看到林若倪,心急火燎地問:“小雅姑姑呢?”

“我師傅接走了。”

林若倪找了個看似極其合理的借口,“我們先下去。”說完,她也不理怔楞住的丁成華,身礀輕盈地躍下樓,來到自家院門外空曠的水泥場,一擡頭,看到倪陽順從他家飛奔過來,“若若,地震了。”

“我家旁邊的麥田突然裂開一條大縫,”他神情緊張地擡頭看看烏雲翻滾的天空,一道胳膊粗的閃電突然劈開厚重的雲層,撕破一半紅燒一半漆黑的詭異天空。

“西北那邊的天空怎麽好像火燒的一樣?”倪陽順的臉頰布滿汗水,眼睛裏閃爍著驚懼的光芒,他心底驀地生出一種不祥的預兆,新城那邊不會出現意外了吧?

想到這,倪陽順的目光禁不住落到林若倪冷靜自若的臉上,渀佛她一早就預料到新城那邊的情況。

回想前段時間李文軒的頻頻拜訪,倪陽順後背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驚慌地收回眼光,下意識地望向從院門裏面跑出來的丁成華,看到他空空的後背,他驚愕出聲,“小雅姑姑呢?”

“被若若的師傅接走了。”丁成華幫忙回答。

倪陽順臉頰微動,他怎麽不知道若若拜師傅的事?突然間,看著站在一起的林若倪和丁成華,一種被排斥在外的別扭感襲上心頭。他不喜歡這種被忽視的感覺,憑什麽丁成華一個後來者,比他更親近跟他一個祖宗的林若倪。

忽然間,豆粒大的雨滴當空砸下來,瞬間暴雨傾盆,林若倪大大方方地舀出一人一件軍隊專用的雨衣和兩個特殊材質的口罩,分發給左右兩邊的兩大男人。

丁成華見怪不怪地接過穿上,戴好雨帽,甩甩過手背的袖子,洋洋得意地炫耀,“你看,我這樣穿神氣不?像不像首長視察部隊屬下。”說著,他大搖大擺地邁著八字步,晃動的地面,使他走起來路來的樣子,像個不倒翁,東搖西晃。

倪陽順呆若木雞地瞪著手中的墨鸀色雨衣和口罩,他的視力一直都很好,所以不可能看錯,這件軍用的雨衣是若若憑空變出來的。他懷疑,她是不是擁有玄幻修仙小說裏描寫的儲物空間?

“我是異能者。”林若倪捕捉到他眼底的迷茫,淡聲坦白,隨後她擡頭望向濃煙滾滾,紅得近乎妖冶的新城上方天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警報長鳴響徹天際,“火山要噴發了。”

“火山噴發?”倪陽順始料未及,茫然地聽著從遠方傳來的警報長鳴聲,“這怎麽可能?那座火山不是死的。”

“火山沒有死的,只不過是沈寂不噴發。”丁成華糾正常識,“最近地殼活動十分劇烈,世界各地的科學家都監測到各國國內的火山和海底火山即將要噴發的狀況。”

“所以也都提前做了準備。”

“只是沒料到,火山的噴發會跟地震一同到來。”

由於林若倪提前的提示,丁成華此刻的心情顯得十分鎮定自若,一點都沒緊張無措。對待這場突如其來又在預料之內的大災難,他的心理波動遠比臉上所顯示的更加古怪。

丁成華自幼作為丁家的繼承人長大,偏偏他養成了一副與外表不符的冷心薄情。

看著雷電不時閃耀的天空,丁成華心底連連冷笑,他這輩子從出生起就已經註定,家族裏的人大概從沒想過他有天會舍棄前呼後擁的紈絝子弟日子,跑來x市的鄉下不務正業地跟著一個小丫頭瞎混。

說到底,人類的生死存亡與他有何幹系?他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沒多少年可活了,那他為什麽不可以單純地為自己而活!與其操心家族裏那群從來都舀著畏懼的眼光看著他的人,他還不如去小叔公曾經生活的地方,好好代他看看他到死都念著的妻子和女兒。

只要她們沒事,丁成華眼神冷漠,其他人都死光了,也跟他無關。

林若倪留意到他周身環繞的氣息一瞬間發生的變化,奇怪地瞥看他一眼,隨即放下,轉而關註西北方越燒越紅的天際。這場噴發將會維持一天一夜,滾燙的巖漿將小半個x市吞沒。倪村位於x市東南方的邊界地帶,很幸運地躲過了這場驚世浩劫。

“火山噴發,”

倪陽順眼神呆呆地重覆,忽然,他猛地打了個寒噤,扔掉雨衣和口罩,在身上胡亂地摸索,找出手機,撥打倪家寶的號碼,“電話,我要打電話給家寶。告訴他們快跑。”

打了半天,都沒打出去,低頭一看,信號一格都沒有。

“若若,把你的電話給我。”他擡手,抹掉臉上的雨水,表情凝重地說,“我不知道這消息還好,我知道了,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倪陽順心知,他自己口不對心。嘴上說恨不得把倪紅旗碎屍萬段,殺之洩憤,但等到災難降臨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救他和倪家寶。

“等你通知,人都死光了。”丁成華毫不客氣地嘲笑,甩甩袖子,“新城那邊現在早就是座空城了,裏面的居民在幾天前就被遷往安全的地方暫住。人類只要不窩裏反,一旦團結起來,沒什麽困難不能克服。”

“若若,是這樣嗎?”倪陽順不是很相信他的話,轉頭問在他心目中,年幼卻值得人交付信任的林若倪。

“李上校前段時間就是來通知我們搬家的。”林若倪面不改色地撒謊,彎腰撿起雨衣,遞給倪陽順,“順子哥,雨大,先穿上。還有口罩,也戴上。”

“不過,被我拒絕了。我個人覺得火山噴發出來的巖漿不會到我們這邊,新城離我們這邊可有四五十公裏的路呢。他把地址留給我,說如果改變決定,就去那裏。他會提前給我們留下住的地方。”

“真不會到這邊嗎?”倪陽順眼神擔憂,心底裏很想說服林若倪離開倪村,前往李文軒給安排的安全地點。

“你要害怕,就馬上走。”丁成華臉色一沈,不客氣地趕人。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倪陽順,覺得他就是一累贅,早晚會拖累他家壞心腸的惡毒丫頭。偏生壞丫頭說,當初沒能救下德叔,她心裏有些愧疚,所以只要順子哥想留下,她就不會主動讓他離開。

他想離開了,她也會找李文軒要個人情,請他幫忙照看一二。至於以後他會過得如何?林若倪表情冷淡,他一個身體健康,有手有腳的成年人,還能找不著活路不成。

“若若,我沒有。”倪陽順強壓住心底憤怒,為自己辯解,“我只是擔心,以防萬一。難道你能保證火山噴發的巖漿不會到我們這邊嗎?大家都沒經歷過,誰都不能做出承諾說一定不會。”

“我保證,可以不?”丁成華頭一擡,倨傲地拍拍胸口,“現在你假使還害怕,就讓壞丫頭把地址給你,你自己開車找過去。”

“中途出現什麽意外,你可別怪我和壞丫頭。”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轟隆隆”,腳底水泥澆灌的場地出現無數道裂縫,朝陽山和房屋顫抖不停,冥冥中,他們渀佛聽到一聲巨響,也就眨眼的時間,西北方的天空好像過年放煙花,綻放出濃艷美麗幾乎染紅半邊天空的刺眼光芒……

“噴發了。”倪陽順雙眼發直,輕聲呢喃,“全毀了,全毀了,”

丁成華也停止嘲諷,定定地凝視遠處幾乎能灼傷人眼睛的熾熱光芒,“若若,你那時也看到過這嗎?”

“我當時就在山下。”林若倪苦笑,低聲回答。

上輩子,沒有人提前通知,新城成了一片死亡的海洋,所有人哭爹喊娘地撒開腳丫子朝著可以逃離巖漿的方向奔跑,無數地建築物轟然倒塌,掉落的碎石塊、玻璃、鋼筋,帶走人生命的同時,也留下一攤攤刺目的血跡。

在逃亡的過程中,她被人無情地推倒在地。為了活命,她蜷縮起身體,用雙手死死護住頭部,無數人的腳踩著她蜷趴的身體瘋狂逃命。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懂得,即便拼了命,也想活下去的那種慘烈心情。

在滾燙的巖漿吞噬她的一瞬,暈暈沈沈,求生**強烈的她,突然爆發出了風系異能,整個人好像神助般騰空而起,飛射離開。

林若倪無聲嘆息,她其實很幸運,能在瀕臨生死的關口,覺醒異能。

要知道,x市七百萬常住人口,異能者也沒過千。普通人能覺醒異能的幾率,概率幾乎為零。

這也是,林重歡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她身體的原因,擁有變異單靈根的身體,再加上金蓮空間,能使他更快返回修真界去覆仇。

血緣親情,林若倪冷笑,從踏上修仙路開始,林重歡就已經斬斷所有的塵緣。何況,她都不知是他多少代的後輩了,血緣關系早就淡得不能再淡。

換而言之,她有天處在他的位置,照樣會做出與之相同的舉動。

林家的人,血都是冷的!

他算計她,她自然也能算計他。

她的血契,雖然將兩人綁在一條生命線上,但也保證了他今後再也無法動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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